莎丽雅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致命痛楚,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黑龙的食性导致他们虽然不至于产生口臭,但于其口腔内形成特殊共生环境的病菌,却能分泌强烈到能致龙于死地、唯有共生黑龙能无视之的猛毒。
毒素入侵银龙的躯体,受黑龙之力强化的疫毒无视了她的免疫力,疯狂破坏着她的生机。
莎丽雅还醒着,她能感受到肉体受到摧残的痛苦——让敌人在死前受尽折磨,这是生性邪恶的恶龙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事之一,
气息渐渐衰弱下去,痛苦愈发清晰,意识仍同样清醒,连挣扎也做不到的莎丽雅只能就这样静静等待死亡。
一直到一只有些奇特的小黑龙来到她面前。
头颅偏大、四肢和翅膀稍小一些,身材比例显示出这只小黑龙还处于幼年期,但体积却已接近五岁、度过第三次发育期的幼龙的水平。
不仅如此,这头小黑龙身上丝毫没有色彩龙的戾气,她的鳞片不象同类那般鲜艳而恶心、也不象金属龙的单调冷硬……不过,却也不属于宝石龙的耀眼夺目。
那是纯粹的、寂静的、如同夜晚一般的黑。
莎丽雅看着小黑龙逐渐靠近自己,伸出前爪,滴了不知道东西到脖颈上,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剧痛,她的意识就此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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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人走了之后,芙莉德趴下、头枕在交叠的前爪上,开始休息——表面上是这样,实际则只是有肉体得到放松,精神仍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入夜之后,银龙莎丽雅醒了过来,体力恢复了一些,但她刚想要起身,四肢突然瘫软,整个龙躯重重的砸到地面上。
活下来了……莎丽雅的眼神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然后看向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芙莉德,不由自主地开口:
「为什么……要……救……我……」
黑龙口腔中的疫毒,只有其主的血能解;而那头小黑龙用血救了自己……显然的,她不可能是早已成年的母黑龙。
莎丽雅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小黑龙,肯定是母黑龙的孩子,至少血缘非常近。
「为什么我要救你?呵,这是一个好问题……」
虽然没有恶意,但受色彩龙血脉的潜在影响,芙莉德对金属龙女士露出了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讨喜的恶龙式微笑。
「首先,当然是为了利用你——相就算我没说,你肯定也会这么猜吧?」
虽然多放点血能加快机能逐渐恢复的银龙肉体清楚毒素的速度,但之前已经放了够多了——虽然是异类,但终究是一条恶龙的芙莉德可不会在可能会对自己的健康造成影响的条件下,继续无偿提供自己的血液供龙疗伤。
「为什么我要利用你?相信你心中也怀着这样的疑惑吧?我懂,就算是最暴躁的红龙,也知道除非有利可图——虽然愚蠢如他们,往往只看得清眼前的蝇头小利——否则绝不能无故挑衅最喜欢以多欺少的伪善金属龙。」
芙莉德的话语算不上特别恶毒,但在作为金属龙一员的银龙莎丽雅耳里听来,却觉得特别刺耳难受——莎丽雅本能的想反驳,却发现芙莉德除了遣词用字有些主观,说的话句句属实。
「我之所以利用你,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我、还有我唯一活过第一次发育期的弟弟活下去。」
芙莉德知道,光是救下银龙的行为本身可能还稍嫌不足,必须再用上一些言语来刺激眼前这头受伤银龙的心灵。
「你肯定还要在这里待上好一段日子,你的同伴在不久后的将来,肯定会大举进攻沼泽,基于金属龙和色彩龙的天生敌对,我不觉得他们会刻意留心,免得『失手』杀了两头虽然是黑龙,却也是幼仔的生物。」
「另一方面,我认为,如果你们银龙真的如同传承记忆中所记述的那般迂腐虚伪,那么,只要我救下你,肯定能激发在你心中,那份和你的其他银龙同胞类似,哪怕在金属龙中也是出名的可笑的所谓『良知』。」
「如何?你愿意答应一只虽然是黑龙,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兼还没出过出生的沼泽做过任何坏事的幼仔的生物,答应她最『诚挚』的请求、在你的银龙同胞的泯灭天良的威胁之吗下保下她和她的弟弟?」
其实,能不能将米狄尔也牵扯进来倒是无所谓,芙莉德只是认为,一个想保护弟弟的姐姐的形象,或许更能激发银龙天性中那荒唐的令龙发笑的「善良」。
莎丽雅浑身一颤,金属龙和色彩龙的敌对意识、银龙自诩为正义及美德之化身所倚仗的「高贵」品质,两种不同的本能在她内心中交战着,最终占了上风的——是后者。
「我……答应……你……」
是的,正如同对方所说的——莎丽雅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银龙就是生来犯贱,就是喜欢在事情上无关紧要的坚持有够他妈的可笑的伪善、虚伪到有时候连齐其他同属善良阵营的金属龙也嗤之以鼻的所谓「良知」。
「那就谢谢你啦,其实你也不必难过,这世上没有谁生来特别高贵,所有生灵为了生存、最多为了种族的延续,都会不择手段,是的,所有物种都是同样的卑劣下贱,我是,黑龙是,其他色彩也是;你也是,银龙也是,其他金属龙也是——银龙阿姨,这样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吧?」
几秒后,没等莎丽雅回答,芙莉德又说:「对了,叫你阿姨,似乎不太符合你们自诩尊贵的金属龙那学自『下贱』的凡人种族地礼仪,这样吧……来交换名字吧。我叫做芙莉德,希格芙莉德·弗斯特。」
莎丽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呆滞了一下子后,才回答道:
「莎丽雅……莱恩卓娜斯·莎丽雅·西尔沃尼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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